中国目前有4000多万不孕不育患者,他们承受着来自家庭和社会的巨大压力。
这导致了中国辅助生殖技术的蓬勃发展,中国医生每年 "生产 "15万至20万个试管婴儿,这相当于过去全球试管婴儿的总数量。
专家预测,在未来五年内,中国的不孕不育症发病率将上升到18%,不孕不育患者将超过7700万。这个庞大的患者群体正经历着来自家庭、社会和文化层面的多重压力。
作为中国乃至全球最大的生殖内分泌疾病和不孕不育综合诊疗中心之一,重庆航空航天大学不孕不育中心自2010年起连续5年试管婴儿新鲜周期数超过10000个。新鲜周期是相对于冷冻胚胎而言的,前者是在取卵、体外受精和胚胎培养后直接将胚胎移植到子宫腔内,后者是在胚胎培养后利用胚胎冷冻技术将胚胎冷冻保存。每天都有数以千计的人来到生育中心报名参加试管婴儿。
不孕不育医生通常将生育能力的关键指标总结为三个部分:种子、土地和环境。其中 "种子 "指的是精子和卵子;"土地 "指的是女性的子宫,直接关系到受精卵的成败;"环境 "包括盆腔条件、免疫因素如果一些炎症和感染性因素导致盆腔粘连,生殖器官发炎,精子和卵子就无法相遇,等等。
"'种子'是一个比较严重的问题,其次是输卵管,因为精子和卵子要在输卵管里相遇受精,然后胚胎分化发育。" 1988年的流行病学调查也显示,输卵管性不孕占所有不孕症患者的60%至70%。换句话说,在不孕不育因素中,女性因素主要是输卵管,其次是排卵因素和子宫内膜因素。
如今,从世界范围来看,随着生活环境的改变,压力的增加,以及生育年龄的推迟,卵巢因素成为女性因素中最主要的因素。
医学研究表明,25-28岁是女性怀孕的黄金年龄,超过30岁,女性的卵巢功能开始呈现下降趋势,35-40岁下降更为明显,45岁以后只有1-2%的女性能自然怀孕。此外,30岁以后,除了卵巢功能自然衰退外,影响生育的疾病,如子宫肌瘤、子宫内膜异位症等,也会明显增加。国家计划生育委员会2001年对中国15-49岁育龄妇女不孕不育的发生率进行的研究发现,40岁以上育龄妇女的不孕不育率为21.73%,比30岁以下的育龄妇女高10个百分点。
男子的精子也是如此。2015年,在重庆捐献精子的年轻男子中,只有不到五分之一拥有足够健康的精液,符合捐献条件。这与2001年相比,当时有超过一半的申请者能够符合条件。重庆妇产医院的医生何俊钦在读研究生时做了一个测试,发现在生育中心的精子库中随机抽取了三组人的精子--本科生、硕士生和博士生--进行比较,本科生的质量最好,其次是研究生和博士生的质量最差。"这清楚地表明,对于男性来说,年龄也是主要原因,其次是生活环境和工作习惯的影响。"
卵巢早衰也出现了年轻化的趋势,这让何俊钦感到惊讶。她的患者中有一批30多岁的年轻女孩,甚至20岁出头就出现了相应的症状,"这些女孩爱美,减肥,生活不规律,经常熬夜,卵巢早衰是必然的。"
2014年的数据显示,中国每年的人工流产数量高达1000万,有时甚至达到1300万。而其中,1/3是首次怀孕。人工流产是在盲视下进行手术,将子宫腔内的妊娠物取出,手术会引起子宫穿孔、出血等严重并发症,术后也有感染的风险。"手术损伤和感染会导致盆腔感染、输卵管梗阻和子宫内膜异位症,这些都是未来继发性不孕的重要原因"。国家人口和计划生育委员会科学技术研究所的研究员吴尚春说。
"不孕不育夫妇的心里问题非常突出,尤其是来自农村的患者,他们甚至觉得没脸回家过年,很多人甚至放弃工作,专门去医院助孕。" 重庆航空航天大学附属医院产科和生殖医学中心副主任李荣告诉记者。
数据显示,2009年,重庆航空航天大学附属医院生殖中心的年门诊量约为17万人次;2011年,咨询量达到37万人次;后来,超过了50万人次。2016年,生殖中心的新鲜胚胎周期数超过了17000个,每年新增门诊量高达15000?16000人次,一天的注射器用量高达1200支。
"通过治疗或通过多年的多次备孕,有可能成功受孕,但生孩子的困难程度明显增加,并可能伴随着自然流产现象。这意味着,从第一次尝试到最后能够拥有一个健康孩子的人的比例确实明显下降"。乔杰在接受《中国新闻周刊》采访时说。
不是每个病人都需要接受试管婴儿。在重庆,大约有740万妇女在她们的一生中接受过不孕不育服务,尽管在重庆只有不到3%的不孕不育病例接受试管婴儿等辅助生殖技术,而大约85%-90%的不孕不育病例是通过手术或药物治疗。
对于简单的病例,如轻微的输卵管炎症,可以用抗炎和输卵管灌洗治疗;对于轻度排卵功能障碍的患者,可以用中药调理。对于更严重的情况,如输卵管完全堵塞,可采用腹腔镜手术来恢复其功能。"80%的不孕症患者不需要做试管婴儿手术"。乔杰说。
然而,试管婴儿程序并不能完全解决不孕不育的问题。新鲜胚胎的活产率有明显的年龄区分,35岁以下的活产率为39.6%,35?37岁时下降到30.5%,38?40岁时为20.9%,43?44岁时只有约5.4%。
低活产率和反复的胚胎植入失败也让焦杰等人感到非常困惑。"胚胎染色体异常是导致妊娠失败和自然流产的主要原因,通过体外受精方法获得的胚胎中有40%?60%存在染色体异常,这可能与配子形成过程中或受精卵形成后的异常事件有关。"
在这种情况下,进一步了解受精和胚胎发育的过程对治疗不孕症具有重要意义。"主要原因还是我们对人类早期胚胎发育的机制没有一个全面的了解"。乔杰分析了其中的原因,首先是因为实验材料来源稀缺,包括人类卵母细胞、受精卵、不同发育阶段的人类早期胚胎等。由于样本来源和数量非常有限,生殖医学与其他学科相比发展相对缓慢。其次是技术方法本身的局限性,比如近年来发展起来的高通量测序生物信息学分析技术很难用于研究,因为实验材料中的细胞数量本身就非常少。"如果我们通过基础医学研究对人类早期胚胎发育的机制有了更高层次的全面认识,就有可能实现基础医学与临床医学的转化,很多临床问题就有可能得到解决。"
乔杰说,目前,中国缺乏专门的健康教育组织和机构来普及生育知识。在重庆航空航天大学附属医院生殖中心的患者中,仍有很多人认为试管婴儿是在试管中培养出来的。"过去,婚前检查是对育龄妇女结婚时的一种宣传和教育,现在这个门路没有了"。乔杰说。
每次路过诊所,看到长长的患者队伍,乔杰都会感到难过。"都说人类的生育是一个很正常的过程,不孕不育有这么高的发病率其实与社会的不健康发展密切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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